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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窗而坐

来源: 南部文学城 时间:2021-07-01

【编者按】凭窗而坐,看到的是城市的拥堵,你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你左看右看也看不到一站熟悉亲切的脸,你没有朋友,你拥着一个遥远的故乡,在城市深处徘徊,找不到可以放下包袱的地方。看着车窗外有时那一掠而过,在办公室窗外定格半天的车道、灰墙和落地的阳光,惬意、担忧、苍凉相互掺和着,折腾得人绝望,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这城市与生活麻木的抗争。

 

从新市到天河,来回要三个小时。如果摊上堵车,时间更长。堵车已成为现代都市的癌症,今天挖这里,明天还是挖这里,挖来挖去,城市的交通并没有得到改善。于是,管理者打车牌的主意,单双号限行哪。结果是,把有车者和城市的管理者对立了起来。我们口号上喊要建立和谐社会,而实际上,每开一次价格听证会,很后往往开成了涨价会。管理者乐此不疲,里面有什么好事儿,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的。但是,透过车窗,看着广州这里被整饰,那里被整饰,我就很奇怪,怎么有这么多钱就搞表面工程,怎么就不整饰整饰民意,让大家真的有点幸福感呢?

坐公交车基本是没有幸福感的。或者有过,当坐上一个月,在这城市里摇摇晃晃的来去受堵,很快就会对公交车失去新奇之感,对这种生活充满厌恶。重复或贫穷,是这世上很令人崩溃的遭遇。在这看似豪华的都市里,在一条线上反复的来去,会发觉这城市的豪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那些半空中悬着的玻璃幕墙,那些占了半面墙的LED大屏幕,那些门口站满了服务员的餐馆,那些侯在路边的豪华小车,那些在国际会议中心作出的决策,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住在城中村,你沉没在人海,你谋生在快餐店,你走在路边的人行道,你左看右看也看不到一站熟悉亲切的脸,你没有朋友,你拥着一个遥远的故乡,在城市深处徘徊,找不到可以放下包袱的地方。看着车窗外有时那一掠而过,在办公室窗外定格半天的车道、灰墙和落地的阳光,惬意、担忧、苍凉相互掺和着,折腾得人绝望,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这城市与生活麻木的抗争。

如果每天都迎着朝阳,跟着车在这个城市里穿梭,像进入墓道,等待惊人的发现,这时候,会有些趣味了。新市像是一个站着的农民,在跟四面八方的淘金者谈着交易;天河西装毕挺,把所有面目都隐藏在华丽的领带后面,然后开始商业谈判;越秀不急不缓,一边凸显着老城区的文化,一边渴望着商业文化的创新;荔湾的人每天似乎都睡不醒,醒来了,看到拥挤的高楼大厦,很好想起的就是海鲜,如果每天都可以吃到海鲜,来再多的人又何妨?白云是个巨大的地摊市场,人们站着交易蹲着数钱;天河不数现钞,盯着屏幕看数字变化。那些沉默的建筑带着人们赋予的表情,表达着利益立场。城市就是这么一个交易的地方,我们从四面八方来,如果想是在城市里寻找幸福,那就必须具备一副精明的头脑,否则,就会成为商品,在这个城市被生活吞噬、加工、包装和交换。

除了每天看见被折腾的建筑,车站里那些焦急的脸色,洒在路上无用又使人焦躁的阳光之外,还可以听到讲电话的声音,老人偶尔的抱怨,身边还有两个讲粤语的女人在压抑着声音聊家常。虽然如此,公交车里的人们还是会做出善举,给老人让座,给抱婴儿的妇女的让座,给上幼儿园的孩子让座。文明令我们保持彼此看齐的心态,遇到需要帮助的,冲着彼此那张紧绷的脸就不得不表示一下同病相怜。我们是同一个阶层,对生活有不同的经历和相同的认识。车厢里无论怎样,我们都要忍受。不能忍受的是车窗外穿保安制服的人,他们三个人揪着一个穿黄色短袖的青年,阻住了近半边马路。周围许多人围观。一个治安员正在给那个饱经太阳晾晒的青年带手铐。那青年的手已被治安员反拧到背后,手里还抓着一个纸袋死死不放。他或许是一个小偷,或者是违章过马路,或者只是一个在路边卖早点的小摊贩,总之他违法了,或者惹城管了。令人不平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几个治安员掀翻了,被死死地摁在地上。他反抗,他为他的尊严跳着脚。我有些悲凉,难道除了这样带上手铐扭送之外,就没有更人性一点的方法?我设想着自己,如果某一天遭遇这种情况,我该怎么样反抗,或者该怎样记恨一辈子!我暗地里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不要跟警察或治安员打交道,我宁愿逃跑,不要这城市,我也需要有尊严和体面的生活。

城市的悲剧每天都会在路上上演。昨天下午,我坐着810路车从天河出发穿越广州的时候,心情不错,经常可以从车窗外看到线条玲珑的女子沿着人行大道奔走,像是给这个城市涂抹上了春色,让这个城市保持着前进的激情。过了机场路生活区站,车被塞了,只能按每小时五公里的时速缓慢前行。原因老机场路的岔道上出了事故,已拉了警戒线,路上有一辆巨大的白色救护车在呜呀着,岔道路口里面躺着一个人,被一张洗得发白的粉红床单罩着,那不是人,已是一具遗体。往里方向的地面上血迹斑斑,还有几块碎肉和白色的脑浆。我目测,那人的头应该被碾碎了,或者被什么击碎了。我心里发麻起来,继而又放松,他(她)去往的地方,我们迟早都会去的,方式不同而已。但是,场面过于惨烈,缺胳膊少头,能找到天堂之门吗?每当看见翻越马路中间的铁栅栏的动作笨拙的妇女,我就提心吊胆。我不明白,难道走捷径比生命还重要?如果走几步路都不愿意,拿生命去冒险,怎么谈得上是照顾自己?如果活腻了,也大可不必这样死给人看啊!

坐在十八楼的窗子边,可以鸟瞰窗外的建筑,也可以仰望更高的大厦。路上车子在匆忙流动,我总觉得它们像是在跟生活捉迷藏。它们让这城市充满钢铁般强硬的气息,而人更像生活在一个水泥蜂巢里。绿树、狭长的草地,朦胧的白云山,隐隐约约的白云蓝天,这些伟大的存在却经常被人当作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建筑挤在一起,它们像魔鬼一样强大,将我们软弱的身躯纳入其中,我们可以看见鲜红的心脏,却无法看到灵魂,甚至无法看到蝙蝠。噪音让我们双手握拳,而冷血让我们丧失活力,上层下层缺乏有效的沟通,城市渐渐成了上层人物的雕塑,这里安个什么样的花岗岩,那里建一座什么样的地标,然后一片混乱。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不跳出地球看一下地球呢?或者,他们深入生活,对那些底层的呼喊、对我们的文明、对我们的历史多一点了解和重视,对未来多一点担当,对大家多一点交代的话,所谓的国际大都市将一文不值,我们需要的只是廉价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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