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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大锯、扯大锯

来源: 南部文学城 时间:2021-07-13

拉大锯、扯大锯

我是一个容易伤感的人,有时觉得自己有点像女人,总会因为一点小事抹眼儿,或是幸福的、或是伤心的。总之,我经常会为生活里那些细碎的点点滴滴动情,情到伤心处,心里犹如饮了一杯佳酿,感觉生活里充满着陈年白酒的浓烈与醇香,久久不能散尽……

一个人容易伤感不是什么坏事,应该是情感太丰富的一种表现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水平的提高,儿时的点点滴滴如同悬挂着的编钟,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敲响。一句话、一个镜头、一段声音,甚至儿子的一件小玩具都能够成为敲响编钟的丁字锤。悦耳动听的声音是那样的悠远,而且经久不息。

前两天,儿子在手机里看到一款儿童玩具弓。粉色的弓身加上蓝色的箭,还配有一个箭袋、一个靶心,还别说,看上去感觉还挺炫酷的。

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里的弓箭图片,他张着嘴,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吃惊与羡慕。

于是,我爱人立刻下单给他买了一把。

说句心里话,儿子当时的眼神里好像有我小时候的影子,只不过,我当年的眼神、是永远地渴望着。那倒不是父母不想满足我,因为那个年代,条件真的不允许。

快递到家后,儿子开心得不得了。他背起箭囊,把所有的箭都放进去,然后左手拿弓,右手似乎很专业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弓射箭,“嗖——”,没能够打中靶心。

他不开心,小嘴角向两边耷拉下来,有可能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摧残”。

我立刻劝说,耐心地指导。说句心里话,哄孩子,真的是既劳心又费力的活。

经过反复练习,终于可以命中靶子了。当然了,只是十中一、二而已。

儿子开心地大笑,认为自己就是大侠了。我变得像个孩子,和他一起开心。我们的笑声沸腾了整个屋子。

玩儿累了,我们就坐在炕上休息,不知不觉中,我和他都开心地前后晃动。然后,我们脚心相对,我拉着他的小手。我便轻声呢喃:“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你去,你不去,拽扭、拽扭自己去,躺在炕上就闹气。……”我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与欢乐,这段童谣应该是我很早学会的,记忆犹新,根本不用想词。

“我要去姥姥家,要让姥姥看看我的弓箭。”儿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来大声地说。也许是因为我说的这段童谣提醒了他。

我上了一天班,本来不想去,可是母亲当年那句“拉大锯、扯大锯,……”突然在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已经好多年没听到她说过了,因为我长大了,母亲变老了,姥姥已经走了!

不知是开心还是伤感,直接回了一句:“走,我带你去姥姥家听大戏。”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好像和儿子想去姥姥家的目的不太一致。

爱人和我是同村的,所以回姥姥家是非常方便的。儿子背着装满箭支的箭囊,手里拿着他心爱的弓,开心地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睛看着儿子,满脑子却是儿时的自己……

记忆里,很能够让我开心的就是和母亲坐在炕上,她拉着我的手、我们脚心相对、前后晃动着,母亲嘴里轻声呢喃:“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你去、你不去,拽扭、拽扭自己去,躺在炕上就闹气。……”

我也曾在母亲的童谣声中提出过这样的要求,母亲也会尽量满足我的要求,带着我去姥姥家“听大戏”。

后来她经常说的童谣变成了“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每句话里都带着儿韵,听起来是那么俏皮,那么的温馨。

在母亲的呢喃声里,我开心地长大了,不再拽扭了,只是姥姥家唱的大戏再也听不到了,确切地说,我从来都没听到过。只有那段“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像风一样从耳边飘过,很久,很久,余音不断。

姥姥走了、走了十年了,我再也听不到姥姥喊我的那句“英——”,再也看不到姥姥慈祥的笑容;母亲上了年岁,她再也不会抓住我的手说那句“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了,她再也不用给我唱“小小子儿,坐门墩,……”;我已如母亲所愿,成为了童谣里那个娶了媳妇的小小子儿。

想着、想着,我们已来到姥姥家。岳母看见外孙来了,慈祥地看着,嘴里幸福地喊:“远(我儿子的乳名)来啦?”

我似乎更伤心,似乎更幸福了。就像文章开头说的那样,感觉生活里充满着陈年白酒的浓烈与醇香,久久不能散尽。

儿子对着姥姥笑着说:“姥姥您看!”然后,一手拿弓,一手取箭,“嗖——”地一声,箭射出去,没有目标,就是正前方,一直向前……

岳父、岳母、我、还有我儿子都开心地笑了,笑声随着箭一直向前,再向前。

看了看儿子,心里在想,我也要给他说那段非常好听的童谣“小小子儿,坐门墩儿,……”

我耳边似乎又飘过母亲唱的童谣,“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唱大戏,接你去,你不去,拽扭、拽扭自己去,躺在炕上就闹气。……”歌声永不停止,幸福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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