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我同租住在一个老式的院子里。
男的有些苍老,而女的仍是小巧玲珑很可爱的样子。整日里吵闹不休,哭了一会又吱吱地笑。深夜里总要弄出点动静——像老鼠的吱吱声。
清晨起来我常开玩笑说,今夜里你们房里的老鼠又叫了,吵得人睡不着觉。他们听后,哈哈大笑。在老家他们有一个女儿快要上学了。他们现在都失去了工作,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喘不过气来,到处找工作做,却常落空,只得向亲朋借钱熬着。
我们常坐在屋后的山头上怅望生活。滚滚红尘仿佛让旅人的脚,插不下、站不住。生活真的如铁滑车一样往下滑吗?他们的眼里仿佛浮现出一列火车来——一列呼啸而过的满载爱情的火车把他们带向幸福的岁月。
那是一列进京火车,车厢里拥挤不堪,陌生的他和她挤在一起。
他和她的肌肤相亲了,他作为一个男人尽可能用身体护住了娇小可人的她。她明显感觉到他那努力后撤的身子,而不是向上贴,挤压她。火车一路上抛下一些人,恰巧有两个座位留给他们。他们终于面对面地坐了下来,找到自己的位置——萌发爱情的位置。
他们当然不是老乡,但有着同一方向和目的地。漫长的旅途是寂寞的,就像一枝枯树枝,如果旅人能作两只兴奋的黄鹂鸟,叽叽喳喳地交谈着,那就有了“两只黄鹂鸣枯柳”的风景了。
夜深了,他们就睡了,她的长发都飘到他的梦乡里去了,头挨着头,就像好些年后的今天一样无距离——火车车厢给了爱情如此贴近的空间。令人苦不堪言的旅途,就在此时变成感情的家,听得见对方呼吸的巢。就像外国一个音乐家乘坐在老爷爷辈的火车上,在轰鸣的噪声中竟听到一种音乐的节奏感,写成旋律一样,他们或许提耳在嘈杂的人生之旅中听到了爱情的乐章。
火车就像一条河的河床,而旅客只不过是流水。在它上面发生的故事也可能是一种落花流水,转眼即逝。但他们在流水中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而走到了一起。
那时他还颇花哨呢,兜里有名片,那上面有找到他的东西,她也在他的那薄片上写下自己的号码。就这样在一列开往北京的火车上,他们成了恋人躺在相邻的座位上,满载爱情的火车驶往婚姻的终点站。
现在他们一无所有,但还剩下爱情。
就住在地铁口,他们出去却不敢乘坐地铁,为了节省几块钱就一直步行。陷落在生活的小坑里,就像快要干涸的水坑里的两条鱼。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能回到家乡去呢?过着田园生活,带着小女儿,何等乐趣呀。他们说,哪还有什么家乡,种地都亏损,负担又那么重,各种人情来往,开销多大哦;再说也没几亩地呀,还不够老爸、老娘种的呢。没有钱你怎么能有脸回家?在这儿等着,总还是有机会的。他们已过惯了所谓城市生活,而故乡已成他乡。有那么两句话说得不错——把诅咒变成葡萄园,把痛苦忍受成桃花源。
生活不就像是春运时的一列火车,人挤人挤得连插脚的空间都没有,汗珠掉都没地方落,而他和她不就是把它变成了满载爱情的火车,驶向春天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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