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映山红
南山街两侧阔叶杨树的叶子在深秋微寒的风里逐渐变得金黄,飞舞着,旋转着,跳跃着,婀娜着,飘然而落,时不时地打在前挡风玻璃上,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试图窥视车内的风景。我透过车窗、后视镜欣赏飞扑而来的金黄色叶片,内心有几分惬意,几分舒适,几分放松。人生,总有那么一刻,可以抛开世俗的纷纷扰扰,让自己的心灵可以拥有片刻的休憩。就如用山间的泉水洗涤疲惫的灵魂一样,让自己焕然一新,充满力量。
秋天总是有一种丰硕、成熟的魅力,又不失火热和挚诚。在钢筋、混凝土筑起的鳞次栉比的高楼组成的城市里,喧嚣似乎成了城市的名片,曾几何时,我们似乎忘记了生命的本色和意义,不停地在忙忙碌碌中消磨着岁月。难得这样在上班的路上透过车窗欣赏落叶的静美,还能感觉到落叶的静美,真的是一种奢侈。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欣赏落叶都变成生活里的奢侈啦?!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呢?我想这本身就是悲哀,浮华和快节奏的生活,让我们不停地在城市的高楼和车流里旋转,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自我,更失去了人和自然融合的静美与真谛。
四季如流水般逝去,一个个春夏秋冬在我这样不停地慨叹中悄无声息地溜走,连挥手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在转身旋足之间悄然而去。我不由得感叹,感叹岁月的匆匆,感叹人生的负重。每每这样的慨叹之余,总是会忆起童年时家乡的映山红。
我的童年似乎也算无忧无虑,像田野里的草一样默默地疯长——就算是没有人关注也同样疯长。那时候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毫不介意衣着鞋帽,毫不介意饥一顿、饱一顿或者可能没有下顿,毫不介意明天的日出和今天的日落,只是一味地如同野草一样疯长。在田野里狂奔,在雪地里打滚,在河里摸鱼,在树上掏鸟窝,凡是能够想得到的乐子都一股脑地疯玩,典型的野丫头一枚。原汁原味的野性,从骨子里不经意地流出,就像随时都可以怒放开来的野花一样耀目。
童年真的有很多趣事,然而,记忆里很深刻的是那如火如荼的满山映山红。
映山红又名杜鹃花,据说是蜀帝杜宇的血化成,所以花瓣红得惊心动魄。
五月的东北一片生机勃勃,真真正正的草长莺飞的季节,映山红就开在这样的季节。沿着弯弯曲曲的乡间小路走进山里,在杂乱无章的林间羊肠小道穿行,翻过缓坡和沟谷,就会看到大面积的映山红,足足覆盖了整个山坡。殷红的花瓣连织成火红色的云,犹如大片的朝霞织成的霓裳羽衣包裹了大山的躯体。鲜红的花瓣吐出幽幽的芬芳,骄傲地向大地山川展示自己的妖娆和妩媚。微风过处,林间沙沙作响,花瓣纷纷飘落,落红漫漫,悠然蝶舞。躺在花间的空地,闻着花香,看着花朵,数着花瓣,让落花撒在身上、脸上、心上,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吹口气惊醒了花瓣的梦。竟然不忍用手指去轻轻触摸,担心手指的温度融化了花片的娇嫩。
淘气的时候,就用花枝做成花环,带在蓬乱的头上,骄傲得犹如百花仙子,想去为人间播撒幸福和美丽。当一个人可以拥有足足一山坡盛开的映山红,可以独享足足一山坡盛开的映山红,就把童年过成了王后和公主。
日落黄昏,橘黄色的光给满坡的红色云霞镀上一层橘黄色的光,透过花枝的罅隙照在身上,与渐渐升起的暮色融合,让人如仙如幻地如同置身云端。山林仿佛更加空旷了,归巢的鸟尽情地鸣叫,唱出婉转的歌。没有人知道歌词的大意,然而,透出天籁的快乐和轻松。远远地有山间溪水的咕咕流动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若有若无间,给大自然增添了无穷的韵味。
我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直到夜幕朦胧,月亮升起,银白色的月光温柔地抚摸每一片花瓣,连同我稚嫩的脸,花影月影交织到一处,花香更加清幽,仿佛都可以听到花瓣脱离花枝飘然而落的声音,与若远若近的溪水声融合到一起,被夜色渲染得别样静谧。就这样在花下留恋,竟然不忍须臾离去。
我记不清童年的时光里是有多少的时日在这样满坡的映山红花间度过,只要是每年花开季节,天气晴好的日子,总是必须到这样的花间消磨大段的时光,流连忘返,甚至于惊动村里老少男女倾巢出动寻找,受到长辈的呵斥责骂依旧不改。
离开了故乡的土地,也离开了那年年盛开的满坡的映上红,竟然有三十几年,再也未见。尚若有机会,真的要再回去看看,只怕那时早已是物是人非,再也没有往日的心境。我们都已经在世俗的世界里陷得太深。
(编者注:此文于2020年10月30日发表于百度,宋昱慧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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