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春霞 ‖ 无法弥补的遗憾

文/郑春霞

就在那场暴雨前，贫血和手术让我遭受了不少罪，尤其是复检不合格二次手术的时候，选择了打镇静剂而非麻药，那种痛与生孩子没有多少差别，那种无助与阴冷孤独没人可以体会。因为天热，手术室里开着空调，越发显得阴森森的，术中的疼痛再也难以抑制，瞬间泪奔，带着嘶哑的厉吼，夹杂着医生的们的谈话声，手术里如同被冰包裹了一样，直到再也没有力气，在无望中，失去意识。醒来时，夕阳的余晖已落窗台。我微张着眼睛，艰难的起床，走出手术室，两眼昏花，还有隐隐作痛的腹部，让我几近窒息，再一次睡去，呼吸微弱的我，在潜意识里默念着:“一定要醒来”。

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昏昏沉沉，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确实不如从前。30多岁，即使算不上如花的年龄，也应不失青春的律动和岁月的光彩。但是，总感觉自己活的不够踏实，心里缺乏那份仅仅自己才能够懂的那份暖。从小到大即使没有父母的陪伴，从爷爷奶奶及众亲那里也一样得到了爱与呵护。为了给自己一个家，让那颗无处安放的心不再漂泊，我选择了成家。婚后经历了太多太多，不管开心的不开心的，在我看来都是不是事，因为，我小时候经历的骨肉分离，足以让我难过一辈子，而至亲对于我的关爱，我将铭记一生。想想婚后经历的缺钱少粮、老公一个人赚钱一家人花、艰苦创业，经营不善中途转型、二次创业等等都抵不过爷爷奶奶对我的养育之恩。八十年代的山区，各方面都落后于小县城，像我这样没有父母的孩子跟着爷爷奶奶自然度日如年，爷爷奶奶非常辛苦，自己不舍的吃，不舍的穿，不舍得花，总是把很好的留给我，当然还有姑的接济。

在我参加工作刚刚一年的时候，爷爷因病去世，爷爷生病期间被姑接到家里，我那时候只顾的上班，学习，虽然工资不高，但足以养活自己，直到爷爷病重，才请假去姑家，伺候了爷爷整整八天，后来看到爷爷状态不错就回单位了，时间不长，爷爷走了，奶奶说，爷爷是睁着眼睛咽的气，我知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成人，爷爷闭不上眼睛啊。得到爷爷去世的消息，回家送爷爷很后一程，客车与爷爷的殡仪车在邻村相对驶过，我大声喊司机停车，后追上爷爷的殡仪车，看爷爷很后一眼，我一步三叩首往姑家赶，姑和姑父为爷爷厚葬，我默然的看着一切，真的很后悔，为什么不多陪陪爷爷，哪怕多陪一天，工作丢了可以再找，爷爷走了，永远永远都难重逢。同时，我也很无奈，任泪水无尽的流，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多少年都没能原谅我自己，到现在都没有原谅自己。

奶奶是我结婚后半年走的，姑伺候的奶奶很好，一直到她去世前身体都无大碍，胃口也好，奶奶走的很安详，吃饱喝足了，一觉再也没有醒来，接到姑父的电话，我把刚刚过了百岁的孩子交给婆婆就往姑家赶，那时候交通不方便，几经周折中午前才赶到，那一刻我摊倒在了爱人怀里，“奶奶，您走了，疼爱我的奶奶，走了……”哭声终换不回奶奶，奶奶的一头银发，慈祥的面容都深烙我心。奶奶去世后，姑和姑父同样厚葬了奶奶。奶奶走后的很多年里，我一直在悔恨中度过，多少次在雨夜中，家人都睡去，我无数次抽自己耳光，我是被奶奶带大的孩子，我成人，成家后没有尽一天孝，没有回报爷爷奶奶。曾经想着等自己挣钱多了，给爷爷买个收音机，买一包老干烘；曾经想着，我买了楼房就把奶奶接来一起生活……可是，我还没有挣多少钱呢，爷爷就走了；我还没有买上房子，奶奶就走了……有人说我为什么总活在过去?其实，我不是活在过去，我是活在对爷爷奶奶的愧疚中……

孩子的老爷爷近几年生病住院，我尽着自己很大的努力，给爷爷排队挂号，帮着家人一起忙活着，我知道亲情的可贵，尽孝要趁早，不要等着失去了再愧疚。我觉的，我对婆婆家的爷爷奶奶好，也是我爷爷奶奶冥冥中的指引，善良的他们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并支持我，让我懂得“百事孝为先”。

那些不能被别人理解，哪怕是至亲；或者难以释怀，哪怕是自己，都是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人生在世有太多的无奈，理解与不理解；或者，释怀与难以释怀，怎奈我只是一介凡人。今生，能够对得起的，无需多言；对不起的，请原谅。若有来生，重新来过。心里带着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善待自己和亲人，以报爷爷奶奶的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