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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孝伟丨那些树,叫希望

来源: 南部文学城 时间:2021-08-13

文:刘孝伟 

 

 

 

新疆今年是个冷冬。

入秋后温度骤降,风打着旋儿飞到脸上,有点刺痛的感觉。每日夜里升起越来越多的寒星,这片荒漠越发万籁俱寂,原先绿黄相接的颜色已然看不见了——到了立冬之后更是如此。我好像被冰封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重庆的绿色已离我很远了。

母亲常打电话问候我:“幺儿,有没有冻着饿着?有没有感冒?和同事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一切都好。”我们寒暄了一会,我问起家里的天气。

“重庆还暖和着呢。阳光也不错,黄桷树还绿得很呢。”

每个重庆人多多少少都对黄桷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重庆的旮旮角角中,黄桷树生长在石坎和墙角边,依傍着石头的缝隙扶摇而上。它的形态是极为特殊的,树根裸露,盘根错节,高大威猛,树冠却常年长着温柔而年轻的绿色,阳光透过婆娑的枝叶照下来,将每个人的脸庞都映成夏天的颜色。

对于黄桷树的记忆从上小学时更加深刻了。每年夏日,重庆都像一座巨大的熔炉,强烈的阳光加热了周身的空气,也将人焦躁的情绪点燃起来。走在柏油马路上,仿佛能听见身体里细胞的水分蒸发出来的声音。这个时候,如若遇见黄桷树便是人生一大惊喜——一把巨大的绿伞撑起一片小天地,有老人围坐在树下抽烟喝茶、搓麻将、摆龙门阵,也会有小娃儿在一旁绕着树追逐打闹。偶尔有着小汽车走过一条生长着黄桷树的街道,两旁的树木会盘踞在一起,阳光照下来是一片温柔的树影婆娑,只将清凉的风和光斑留在你的身上……印象里的黄桷树,永远是一副挺拔坚韧的长辈模样,四季常青,保护着重庆这座城市,慈祥地抚爱着每一个生长在这里的人。

 

后来大学毕业,我到了南疆参加工作,荣幸的成为了一名兵团监狱人民警察。相比于在重庆上大学的时候,也许已经褪去了幼稚的模样,变得更加像个大人了。初到新疆,茫茫戈壁,才真正看到了大漠腹地的壮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从那时起,我知并一直知,这便是我要坚守的土地,我将承担它生命的厚度,肩负起*大义和担当。

一望无际的大漠里,唯有一排排不知名的树木拔地而起,跟随夕阳的脚步变换着自己的身影。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树叫胡杨,是戈壁中生长的沙漠植物,也是新疆的树。走近细看它,树干瘦硬发黑,不蔓不枝,没有艺术的曲线,只有挺拔得即将折腰的姿态。相比于黄桷树的盘踞曲折,它更为孤独,也更为执着。它们或是直立、或是倒下,而那铁一样的躯干绝不变形,被风吹断的胡杨即便是倒在地上,也能看出它生命的绽放。

仔细想来,黄桷树是慈爱的长者,胡杨便是教我担当的楷模。我时常因为无法体会重庆火热的温度而更加怀念黄桷树的庇佑,又无法割舍胡杨带给我戍边的铁血柔情。也许,不同的阶段总会有不同的启迪,无论是哪一些树,都映射着我某个阶段的状态和信念。时光在流逝,人却在行走,我不再需要黄桷树的庇佑,却在它的爱和奉献中迈向成熟,同样,我也会在胡杨历经风霜却不朽的身姿中,渐渐变得成熟、坚毅、不惧风雨。

 

世间所有的生命都有自己的光辉绽放,我把崇高的敬意赠予这些树木,它们也把生命的奉献与坚韧赠予了我。于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附着在身上,它的名字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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