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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物思

来源: 南部文学城 时间:2021-07-12

【编者按】作者用很随意的文字记述着自己的心路,朴实而有韵味,简略中蕴含着深意,读文字如读人,读人就得读她的文字。

回家几天,一直没在家里住,现在在家了,房间的布局被母亲武断地改造的面目全非,实际“十一”假期时就已目睹了这种翻天覆地的改造,也没在意地住了几天就返校了,现在一个多月的假期实在难熬,在移动位置的床上睡了几夜,很终还是决定“乾坤大挪移”地恢复原貌。说到底,我很介意他人干涉我的生活,包括对我生活空间的改造,我一直变化多端,喜怒无常的人,自己的房间也几经折腾,只是所有的变更全来自我自己的想法,我从心底里排斥介入,更不用说干涉。

复原是个大工程,移动床,书桌,书架······从书架上取下一摞摞的书,总觉得满是灰尘的隔阂,擦了一遍又一遍,还是觉得手上粘了灰,都是我爱极了书,一本本,因为无人翻动而落寞的满是灰尘,这次回家,从学校图书馆拖回是十四本书,现在在看着自己的书架,突然觉得好渺小,学校的图书馆就像个迷宫,是我走也走不完的地方,以前就说过,想要嫁的人,什么都不用送我,只需有一间四壁从底到顶砌着书架,塞满书的房间就足够了,呵呵,只是想想而已了啦。

很多很多的书,都没有看几页就离开了,离开了这个家庭。其实上了大学就确乎离开了父母的家庭,每年的假期就是像一次旅行一样,自己的房间,会觉得陌生,自己的书籍,会落着灰尘,自己的父母,会有一点点怪怪的感觉,可是这若不是家,哪里又是家呢,学校的宿舍不是,哪也不是。我到底能与父母生活多久,我们究竟要怎样在岁月里分割,回家看到电脑里存了父亲去河南的照片,突然觉得他苍老的厉害,仿佛与那些景观格格不入一样,我有一点不敢相信这是我当年在照片中见过的父亲,许多年来,白发不曾触动我,皱纹不曾触动我,触动我的是被照片暴露的斑驳。我想我们自此真的分别,不管我们想不想承认,不管你们用尽怎样的心思让我考进了吉林大学,留在了长春,不管你们怎样勾画着我在长春的工作,婚姻,家庭,老去······我们都是分别了,不在地理上,也不在心理上,而是时间,把我们分开了,自此,四年中,这个家会是假期的旅馆,四年后,我会挤入某个未知的城市,组成某个未知的家庭,即使我就在长春,或许就真的只有年假才得以相见······所以,所以,所以,所以,所以,从我那天抱着你们时,我就与你们分开了。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可是我敏感地觉察到了我们的分别。

上回回家,问母亲我成熟了没有,母亲说没有,说我还是孩子脸还是孩子气,这个假期回家时在火车上遇到表哥了,他给舅舅打电话时说遇到“小楠楠”了,那个“小”字总让我坐立难安,在姥爷家住了几日,我还是孩子式的待遇,我已经二十了,今年跨年是就有很多同学戏谑地说,我们已经是奔三了人了,我已经二十了,我自此不会守在我父母身边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以为我还是小孩子了,请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了,可是我又做了些什么呢,我学了几句俄文,进了几个组织,去校外实践了几次,读了几本外国小说,崇尚和女权主义有关的所有,长到了二十的岁数,我就真的长大了么?我担当得起二十岁这个沉甸甸的年龄么?

我不想长大,我是个恶人。

好多好多没看的书,来不及看的不感兴趣的,总之就是摆在那儿,妄想可以做后代的财富。翻出那本英文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没有看几页就上了大学,之前送过朋友一本英文版的,自己买时就也直接买了英文版的,现在脱离英文有一段时间了,怕是更看不懂了,这次回来本来想带一本英文版的《沉思录》送人,但已经装了一箱的书,所以就不想受累拖回来,其实更主要的是,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送给想要送的人,一个很适合看英文本《沉思录》的人,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再计较自己的勇气了,在时间的淫威下,勇气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送了又怎样,不送又怎样,适合他看又怎样,他看不到又怎样,怎样也不怎样······

书架上有很多上海译文出版社的书,以前钟爱的是北京燕山出版社,后来青春期也狂热过春风文艺出版社,到现在的长江文艺出版社,翻来覆去始终迷恋却还是上海译文出版社的书,有一本朋友送的,封面是蜿蜒铺满的蓝色花朵,很喜欢这一系列书的封面设计,以前很想拥有这系列中那套大红锦绣的张爱玲的书,后来欲望了就淡忘了,直到现在看书评看的连张爱玲本人都有些许排斥了,那本蓝色花朵铺满的书,是我生日时朋友送的,我在里面夹了他以前送过我的一版大头贴,高三时就放在书桌上,抬首低眉都看的见,现在却也塞进了书架里,好久好久没去照大头贴了,当年的傻气劲也没了,突然想照大头贴,一个人去照一整版,用一个表情。

从床底翻出了掉在里面的星星发卡,上回回家时掉在家里的,一直都没找到,之前看照片还看到了那张带发卡傻乎乎吃酸辣粉的照片,还有,我带着这个发卡尴尬地去过某人的升学宴,带着它在吉大里迷过路,带着它挽着头发冒失地去电视台面试······总之与它有关总脱不了傻气,现在我又把它带在了头上,对着镜子看看还是挺傻的,呵呵。

整理衣柜是发现没有带走的一些裙子,有一条是很久没有穿过的米色长裙,我想现在可以穿了吧,算了吧,样子太呆板了,呵呵,留着压箱子底吧,想到它时就穿给自己看吧,就像某些事一样,也不必挑明,自己想到了,自己想念了,就整理出来回忆下,无关痛痒无关风月无关他人,是旧物,可弃,可念。

我是多变的人,可是我习惯留下旧物。

然而有一些旧物留着留着就是垃圾了,我还是留着,堆满了,挤满了地留着······

我是容易心动的人,却也没有真正心动过,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可是我在学外语,对于某些人,我拿得起放的下,因为你们只是旧物,堆在我心底,堆得多了,也不见得拥挤,都不曾难忘过,所以,只是堆着心底,并无喧声熙攘·····

2010年1月23日深夜于家中

(纪念我回家后敏感的小心灵,呵呵,一直其实很敏感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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