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一
这个冬天,风空荡了许多,连带着我的眼睛也空荡了许多,你看,菜园子边上那几棵挺拔的红椿树,它们的叶子都掉光了,就连生长在低处的菊花也全枯萎了,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似在向我诉说被寒风欺凌的苦楚,地里的青菜,倒显出一片生机,湿漉漉的。只见母亲手中的洒水壶洒出来绵绵的雨丝,“窸窸窣窣”地落在菜叶上面。
“妈,少洒几次水,这些青菜叶都变黄了。”我说着话就走到了母亲身边,弯下腰用手拨拉了一下几张变黄的菜叶。
母亲依然洒着水,但嘴上却说着:“你不懂的,缺少水分的菜不好吃。”过后,又接着说道:“变黄就变黄呗,扒拉去可以喂鸡。”
眼前的菜园子虽然不大,但母亲种了好几个品种的蔬菜,我不禁问母亲:“妈,您干嘛种这么多菜呢?您和爸种个一垄地就足够整个冬天吃了。”
母亲笑笑,和我说,总是坐着也是不好,这样活动活动还对身体有好处呢。
我就知道母亲会这样说,在我看来她是真的坐不住,但我从另一方面想,又或许,真的如母亲所说,活动活动好。我想到自己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面,缺少活动,造成脂肪堆积,突然间觉得母亲比父亲还要懂得养生呢。就不由得想,若干年后,我会不会和母亲一样说出这番话呢。
母亲去做晚餐了,我一个人站在菜园子边上的石阶上,抬眼望着蓝天白云,这时候,夕阳中一缕炊烟,划过充满遐想的黄昏。袅袅绕绕的炊烟,盘旋着,又随风飘散。
炊烟,又见炊烟。
二
夜晚的山村很静,哪怕有偶尔的狗吠声也打破不了这份宁静,就像夜色一样,哪怕被月光倾洒,也是宁静的。
我很喜欢这样的夜晚,因而,每一次去山村,只要有月亮,我就会走到厨房外面的石阶上,去看夜色,去看星空,去看夜色中的山峦。
尽管外面有点冷,但是,这一刻,我却想把夜色幻化成落在指尖的月色,让闪着银色的清辉也变得温暖起来。然而,又清又冷的月光,就这样带着丝丝寒意袭来,俨然不顾多少次被我在异乡魂牵梦绕。
夜色,弥漫着一层朦胧的寂寞,或许,乡愁就是寂寞的别名吧,很多时候,寂寞一旦脱离了爱情就变成了乡愁,如同思念,也是一样。
后山的山岗上,月亮站在高高的松树树冠上面,夜色不语,青山不语,月光也是不语,所有的事物在这样的氛围里都适合沉睡,怪不得,就连曾经的思念也适合了沉睡。
但我不知道的是,月光或许早已染上了思念的颜色,你看,这时候的月光仿佛变成了一场雪,飘飘洒洒,漫天飞舞。
我突然觉得,我的肩上有了月光的颜色。
三
夜色中,孤独的老屋听着风,它怕风会在某一刻将它吹倒。而我坐在火炉边,一边听着从厨房间的门缝里挤进来的风声,一边听父亲说着“西施痕”的故事。
父亲讲得很生动,哪怕我打断他的话穿插几个问题他也不会忘讲到哪里了,这时候,母亲又在打瞌睡了,我知道,对于母亲来说,倚靠在圈椅上面打瞌睡仿佛是一种常态。
屋子里很冷,哪怕有火炉也让我觉得冷,那风儿好像无孔不入似的,拼命地往身子里钻。我站起身,想去看看风儿是从哪里钻进来的,却发现厨房间的窗玻璃有一块破了,怪不得这么冷呢。这时候,外面冷月高挂枝梢,寒风把光秃秃的红椿树枝桠吹得“呼呼”的响。
父亲在看海峡两岸的节目了,母亲仍然保持着那份“常态”,我拨拉着炭火,想让炉火变得更旺。
屋子里,父亲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他的神态比夜色安静,但看在我眼里也比夜色苍老了,望着父亲的背,我不得不感叹,那道脊梁被岁月压弯了。
望望父亲,望望母亲,我又望着炭火,在心中喃喃自语,我陪伴父母的时间太少了,不知不觉间就出了神。等到一缕烟在我眼前飘起,我才连忙收回了思绪。望着手中升起烟头的那根扒拉炭火的木棒,我连忙去把它放到水里熄灭。
这个夜晚,我仿佛感觉到逼人的寒意在火炉边开出一朵朵幸福的模样。其实,父母不知道的是,我那些天南海北的日子里,很多这样的夜晚,因为想家,山村就变成了一壶美酒,到很后,理不清的思绪,终究还是醉了酒。
这个夜晚,我关了手机,也在心中熄灭了所有的浮躁,好让一缕一缕亲情有足够的虔诚。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看电视了,她或许看到我脸上不一样的表情,就问我怎么啦。我望着母亲,缓缓说道:“妈,您知道吗?有一种幸福,叫陪伴父母。”
四
母亲的身上布满了时光留下的痕迹,我想,母亲年轻时应该很美,可以想象,她的美在山村根本不用借助山花的语言,也不用借助地里棉花的洁白来衬托,因为我明白腹有诗书气自华。
母亲不是一个强者,但她始终是生活的强者,如今,母亲竟然也苍老了许多,我的心不由得莫名的一揪,摇摇头,在心里感叹,时光在丰盈了自己人生的同时,也催老了父母的容颜。
父亲微微弯着的背,母亲的白发,突然间,一丝寒冷逼近了我,这一刻,我真的心痛父母了,这一刻,我的心里很难受。
母亲在叫我睡觉了,父亲每天必看的电视节目也看好了,他和我说了几个自己的观点以后,也催促着我,夜里冷,早点睡。我说炉子边不冷呢,等一会吧。
心里却在想着,如果时光从头再来,我宁愿不去看外面的世界,宁愿在山村生活,就这样陪伴在父母身边。
记得我*一次去深圳的时候,母亲曾经和我说,男儿要四海为家,别总是想家。可是,母亲不知道的是,在每一个下雨的夜晚,我都是听着雨落声声慢而想着家。一直到若干年后,我才明白,思念可不是随风飞舞的落叶,因为牵挂总是如此的简单,就像乡愁总是沦陷在我的思想里一样,简单又朴实。所以,到后来,我也会对着光秃秃的梧桐树,发出一声叹息,因为这时候我已经知道,思念与季节无关,更与地域无关,哪怕我从南方到北方,从南方到西部。
我的眸子里,不知不觉间早已淡去了山村的模样。微微地闭上眼,我突然想,此刻,会不会有一缕风正带着密密麻麻的思念,穿过老屋那块破了的窗玻璃,越过火炉,去感受炉子边的温度。
又想,明天醒来,雪花会不会落了一地的忧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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