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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春天驻留心间

来源: 南部文学城 时间:2021-07-09

让春天驻留心间

不知何时起,我喜欢上了回归大自然的感觉。尤其是每年春天,必去山野、陌上,看和风剪柳,听燕子呢喃,循着一脉花香静听花开的声音......张开双臂,与这个季节热拥,感受一份期待已久的温暖,倾诉一份思念,让心情自由飞扬。

怎奈何,今春只留下“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一声长叹。当透过生活藩篱的罅隙,窥探这个春天的模样,看到的竟是枝头花零落,浓荫草木深。眼望渐已模糊的春天背影,一丝莫名的惆怅油然而生。

要说对春天的情愫,不只是对这个季节本身的热爱。

自从嫁给了夫,便和春天有了*一个约定。他阳春三月所生,喜爱描摹自然山水。每逢春暖花开,我们两人必结伴而行,徜徉在家乡的山山水水之间,与大自然对话、欢歌。跃然纸上的春日小景,是他珍贵的生日礼物和生命赞歌。而春天馈赠我们的很好礼物,是那一年小儿子伴着谷雨降临于世;从此,春天赋予我特殊的意义,心心念念的美好希望,在这个季节纵情勃发。每年春天的这个特殊日子,为人之母的感念和喜悦,使一个普通的女人变得温情似海,笑脸如花。

而一夜疾风,春雪飞飞,扫落千树万树梨花。我的至亲二老,相继前后两年在三月的樱花雨中生命凋谢,长眠在家乡山坡上的那片油菜花地下。一杯黄土,埋葬的不止是我的亲人,同时也埋葬了我心中的春天。失去父母后的日子,春在我眼中少了一些灿烂、温馨、浪漫和诗情画意,多了一份“春到去时留不住”的唏嘘。仿佛一缕风、一寸阳光、一片叶子、花瓣,甚至飘洒的雨丝,似乎都带着父母的气息和温度,弥散着为人女儿的思念和忧伤。我知道,逝者早已化成了春天的泥土,花开是他们的笑容,暖风是他们的温情,一如生前的善良和质朴。好多时候,面对这样一个赞歌与挽歌和弦的季节,我不知道该怎样表白。

今春更甚,接二连三的不测,就像反反复复发作的沙尘暴。而时光并没有放慢脚步,季节依旧轮回,在可知不可知中,去的去,来的来。

春节刚一过罢,大儿子患上腿疾,起初以为是普通扭伤而疏于检查治疗,卧床静养一月,病况愈加,这才急忙求医问药。从当地医院到西安唐都,一路辗转,确诊使人惊心——骨刺戳破动脉血管,造成血肿。医生的再三判断和各种推测,让一家人心神忐忑,甚至惴惴不安,直到成功做完手术,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为人母亲,很好能做的是对儿子悉心照料和关爱。好长一段时间,步履匆匆,奔走于超市和菜市场,转身于厨房、锅台;暂时放下自己的一切爱好,把看书、写作、去社团审稿、去编辑群开会都推到一边;甚至清明节也没有去乡下为父母点一炷香化一张纸。纠缠在繁忙琐事中,更无暇顾及春来春去。放弃了和春天的约定,任南山桃花独自绽放、陌上野菜无我问津、山涧泉水寂寞叮咚——这个春天,就这般无声无息的去了。

夫帮不了忙也就算了,却赶趟儿似的凑热闹,偏偏在这时候崴了脚,卧床休养,同样需要我照顾饮食起居——我这把拐杖,除了铁打的,还得坚强。

身心疲累时,难免自叹命运不济,而换个角度思量,抱怨除了让自己变得狭隘、自私、懦弱,似乎再于事无补。也许这个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家人的重要,亲情的绵密与温暖,骨肉相依的凝聚力。看着夫和儿子的脸上日渐有了阳光,辛苦倒成了情愿和快乐。错过了今春的风景,谈何遗憾?丈夫、儿子,他俩才是我真正的春天,是我看不完看不厌的风景啊!

从一家人的欢声笑语中,我再次嗅到春天的味道。

怎料那一日,一个噩耗从京城传来——夫的老师李小可先生,于四月二十二日与世长辞。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惊得目瞪口呆,久不能语,仿佛时间为之凝固。

一月前,先生还在书画频道做学术讲解,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他的离去,给这个多事的春天雪上加霜。

李小可先生,是夫的美术导师,更是他的人生导师。多年来老师言传身教,对夫影响极深,无论高尚的人格魅力还是精湛的艺术修养,皆为学生的楷模。为了送老师很后一程,夫不顾身体没有痊愈,一瘸一拐前往千里之外的北京八宝山,参加老师的遗体告别仪式......

去又归来,夫的脚再次肿痛复发,故只能再次卧床静养了。若比痛失恩师,脚的疼痛不过是皮毛发痒。他见天翻看和老师一起写生的照片,听老师讲课的录音,絮絮叨叨为我讲述有关老师的生前故事——浓厚的师生之情,令旁观的我为之动容。

可亲可敬的李老师走了。就像今年的春天,我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悄然而逝。而花开花落,是自然定律,生死轮回,是世间常态,春天去是去了,至少他繁华了一个季节,至少把温暖的感觉留在有心人的心中。

既然春色留不住,就让春天驻留心间吧!一如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夫的恩师,不就是我心中永恒的春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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