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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 (作家选刊9期)

来源: 南部文学城 时间:2021-08-13

在我的抽屉里,珍藏有一块银白色的的海欧牌手表,它是我上初中那年,母亲给我买的,跟随我至今已有二十九个年头了,我一直舍不得丢弃它,因为它见证了一段难忘的岁月。说实在的,每当我在家打开抽屉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从一个红色的盒子里拿出这块表仔细端详,看着它,往事如烟,心潮起伏,记忆深处的思绪袅袅升起,让我久久难以平静。

佩戴手表,无非就是看时间。对今天的人来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掌握时间的手段很多,有手机、有电视、有电脑、有广播、有平板等方式,普通的人群对手表这个东西,好像已经失去了兴趣,很少有人戴这个玩艺了。当然,一些商场上成功的人士和部分达官贵人却是例外的,他们还是要配戴名贵手表的,少则几千块,多则上万元,让我等良民只有惊叹的份了!

表面上看,达官贵人佩戴手表,树立的是时间观念,讲究的是工作节奏。实际上呢,也不尽然,很简单,佩戴手表已重新成为一种官场时尚,既是装饰和点缀的需要,又能彰显特定人群特有的生活品味或地位。戴手表本无可厚非,权因个人爱好而也。但是话又说回来,只要你佩戴的手表来路正,群众也是无话可说的,就怕来路不正,一旦犯事,就是“成也手表,败也手表”,那就危险了!杨“表哥”不就是这样栽倒的么,也至于一段时间,有很多官员都不敢戴表了。

在过去,要是有一块手表的话,那可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玄耀,这是当年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想想,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才刚开始不久,很多人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怎么可能就去买这些消费品?那时,家里面如拥有“老三样”(手表、自行车、缝忍机),那是很了不得的,特别是看到某个人手上戴有一块手表的话,那是相当地羡慕,要么这个人是吃公家饭的,要么这个人家里较为富裕,按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十足的土豪嘛!

那时的我,心中常常想,要是哪一天我也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手表,该有多好啊!当然,这仅仅是一种梦想而也。有时,我也会悄悄溜进供销社看一下手表的价格,很便宜的好像也要二十几块,这对当年的我来说,可是一大笔钱啊。那时,我在太平上小学六年级,我们班上个别家庭条件较好的同学,也偶尔有戴上一块旧手表之类的,即使是一块废表,连指针都不走了,他们也不时有意的露出来让我欣赏,让我触摸,那种感觉很是爽,至今想来,还有一种酸酸的味道,毕竟我是农村长大的娃儿,人家瞧不起,故意摆显给我看。

不知从何时起,我想拥有一块手表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我去供销社偷偷看手表的次数也开始多了,常常在卖手表的柜台边久久不愿离去。母亲也发现了异常,问我为什么老是爱往卖手表的那个地方跑?那时家里困难,我也没有跟母亲说想买手表这件事,只是说喜欢去那儿逛逛,看看百货,心情舒服。母亲不相信,就追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去偷东西?没有办法,我只好把想拥有手表的念头给母亲说了,母亲听了,沉默不语,也没有责怪我,只是轻轻的说,好好学习吧,等考上初中了再说。那时母亲在小学食堂做饭兼做敲钟的工作,一个月薪水十几块,只够养家糊口,可以看出,母亲是痛苦的,她很知儿子的心理,可是家里经济困难,哪里拿得出钱买这个东西,她也很难过,谁不想自己的儿子生活过得好一点啊!

我是一个倔强的人,一旦认定了目标,就要努力的去实现.自从我想要买一块手表的梦想确定后,我就开始想办法挣钱了,那是候挣钱的办法很少,对农村的孩子来说,无非就是去棕树上刮一点棕下来拿到农资公司去卖..或者去山上割一些葛藤晒干后,拿到市场上销售,仅此而也!那时,每到星期六放学,我就回沙坝老家,在八龙山下自家的山林里,到处找棕树和葛藤,虽然每次不多,但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几个月的积累,我收集的棕丝、棕片与葛藤竟有百多斤重了,我悄悄的拿到市场上卖掉,共卖得十二元,数着手上七零八落的散钱,我内心的那个兴奋啊,简直就别提了,无法用言语形容。记得那天,我还特意花了五毛钱去买了两个大大的包子,饱饱的吃了一顿,也算自我庆贺吧!.回来后,我把钱用布包好,小心的存入柜子的很里层,生怕一不小心钱就会飞了似的。

八五年的夏天,我以全班第二名的成绩,如愿的考上了太平中学,记得去学校报道的头一天晚上,母亲给我讲:"你现在考上初中了,明天带你去买一块手表,""真的啊?那太好了."我边说边跳了起来,那种兴奋劲我自己都很少见过。第二天,去学校报道后,我便与母亲一起,蹦蹦跳跳的往供销社跑去,终于看见躺在柜台里的那块想断肝肠的海欧表了,母亲对售货员说:“同志,你那块表有少的没得?麻烦你拿过来我们看一哈”。售货员把我们望了望,乜斜着一双三角眼,肉嘟嘟的鼻子下,一张懒疙疱似的嘴,叨着一根朝阳桥香烟,嘟咙着低沉的吼声:“没有少的,要买就买,不买就算”!那种话听起来,很刺耳,心情极不舒畅,很想上去揍他一顿。那时供销社属集体企业,计划销售,在供销部门工作的人都非常傲慢和拽气,按农村的话来说,就是“邀不到台”,没有办法啊,农村人嘛,在那个时候经常受点这种窝囊气是常有的事。母亲见那个售货员爱理不搭理的,态度又不好,只有叫他把表拿出来,说我们买,我把卖棕所赚的钱交给母亲,一共十一块,母亲给我贴了十块,一共二十一块钱,付给售货员,算是把手表买了。手表到手后,我赶忙取出来,轻轻的戴在手上,仔细端详,仔细抚摸,像是在欣赏一件宝贝一样,那种滋味,让人终身难忘。

自此,这块海欧表就伴随我读完初中、高中和大学,直至参加工作,陪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以忘怀的岁月……

(作者简介:石平,男,现供职于贵州省余庆县供销社,余庆县作协理事、副秘书长,文章散见于《杂文月刊》、《散文天地》、《理论与当代》、《讲师学报》等报刊杂志。联系qq:359729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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